双眼再次睁开,触目间是大亮的天光,一瞬的晃目后,整个大脑都在莫名的胀痛,我抬手捏住两侧太阳穴用力按压了下去。
脑中的思绪错乱交叠如同刚刚被摧毁的废墟。
“你醒啦……”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喃喃,原本灰暗蒙尘的世界顿时被一道暖阳刺破。
我茫然的侧过身,沐婉荷满脸疲倦,却依旧挂着微笑,我轻声呼唤道,“……妈妈……”
沐婉荷爱怜的摸着我的头,“你现在是小风远还是大风远啊?”
“啊?”
我跟随着沐婉荷坐起身,带着几分呆滞和迷惑。
沐婉荷假装松了口气笑道,“看来是我的大风远回来了……过来,妈妈抱抱。”
我懵懵懂懂的往前移动着身子,沐婉荷环手搂住我,我把脑袋枕在她的肩前,不知所措。
沐婉荷轻抚我的头发,温柔似水,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壮实的身材让沐婉荷搂的很辛苦。
但很快记忆的洪流就如崩天的巨浪拍打下来,冲刷着那片残破的废墟,我顿时不受控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紧紧和她贴在一起。
沐婉荷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埋头吻在我的头顶,双手则搂的更紧几分。
这下我算是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那过往的一幕幕如高清图片印在脑海中,可一旦我想到阴暗的内容,最后都会回出沐婉荷举刀流血的场景,然后我就整个心都会止不住的哆嗦。
回忆是带着痛楚的惨烈阵风,剥皮刮骨,而沐婉荷则成了无所畏惧的守护者,举刀站在记忆的风口处,斩断了生与死的界限。
我真的没想到这枚核弹爆炸之后居然会让那个五岁的自己短暂接管了我的意志,这场原本就该到来的崩溃和濒死的爆发迟到了十多年。
“风远,都过去了,你必须明白,那不是你的错。”沐婉荷轻柔的安慰着,声音摇曳如微风拂过湖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可是妈,是我开的门,是我把那个魔鬼放进来的。”
我希望沐婉荷可以多安慰我一些,这么久的时间,我真的已经心力交瘁,我想要来自妈妈的温暖,理解,关心甚至是保护。
此时此刻,我想任性的脆弱一次。
沐婉荷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拉着我看着她。
“风远,你已经不是那个五岁的你了,你已经长大了。到了可以承受人生沉重和命运颠沛的时候,可能还有些早,但妈妈相信你可以。那个时候即使你不开门,那位阿姨也会去开门的,因为她认定了是你的养母来接你,这只是命运的安排。所以不要再觉得是自己的错,你不过是受害者,就像妈妈去采荷花害死了小菲爸爸一样,相比之下,你比妈妈还要无辜。如果非说错,那也是妈妈的错,是妈妈弄丢了你。”
“不,不是,不是你的错……你别那么想!”我慌张的反驳道,这是我的过往。我已经不想再让沐婉荷背负更多,她太辛苦了。
沐婉荷浅笑止住我的慌乱,“你看看,你总是可以体谅妈妈,为什么不能体谅你自己呢。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我们无力改变。但我们只能因过去而坚强,而不能为过去所累。而且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妈妈会一直陪着你。还记得昨晚那个画面么?”
我心有余悸的点点头,然后又一次抬手摸了摸沐婉荷脖颈间的伤口,“你吓吓我就好了啊,我当时明明都妥协了,你干嘛非把自己弄伤,这里是多危险的位置,万一你没控制好会出大事的,到时候我怎么办,我还活不活了。妈,你真的……真的是太乱来了。”
“看来我的小啰嗦鬼又回来了……妈妈其实只想告诉你一点。”沐婉荷单手搂住我的后脑勺,拉到近前,与我额间相抵。
“你做任何决定都要记得昨晚妈妈的样子和妈妈说过的话。在我有生之年,妈妈都会与你同生共死!所以妈妈希望你不要再有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无论什么事……总会有其他解决的办法……也许现在我们不知道,但我们总会知道的。”
此时的沐婉荷将我完全包裹在名为母爱的襁褓之中,此时杳霭流玉的轻声呵护让我这些年所承受的所有一切都寻到了冥冥之中等待已久的归宿。
白风远,可以不坚韧,不勇敢,不聪慧,不强大,因为即使如此,他的妈妈依然爱他。
记忆贯联之后,我最先想到的却是小镇重回沐婉荷身边的日子。
我曾经一直因为自己那时的态度对她心怀愧疚,可如今已经远远不是愧疚那么简单的事了。
我不知道真相,我以为我是被当作商品卖出去的没人要的孩子。我知道对沐婉荷的伤害很深,但现在我才知道,那种伤害深到了什么程度。
五岁的自己和十四岁的自己站在同一个沐婉荷面前,可做出的事,说出的话却成了两个极端。
沐婉荷说,不要随便给别人希望,因为给了再拿走是件很残忍的事。她当时说起这话说,表情是那么哀伤,因为她经历过,而残忍的那个是我。
“妈对不起……我那时候不该那么对你,我原本是应该要保护你的……真的对不起……我原本是要为你而活的……你说的对,从始至终让你受委屈的都是我……我怎么可以对你说那么残忍的话……”
我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捧住沐婉荷的脸,决堤的泪水从心口溢出,堵塞了喉管,模糊了双眼。
沐婉荷被我突如其来的情绪彻底拉入了那灰暗的小镇。她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无神而悠远。
“滚……”一个字出口,彼此的灵魂都仿佛被雷击般带动身体剧烈的颤抖。
“是啊,我的风远怎么能那么残忍的对我,他说过他爱我,他说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他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他说过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可九年后他让我别碰他,让我滚,觉得我是世界上最肮脏的女人。永远和一辈子这么短吗,世界也变了么。那时候的妈妈真的好委屈,为什么我拼命找回来的风远变成了一个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的陌生人……”
因为我哭了,所以她也哭了。
沐婉荷把我的脑袋从额间移开,重新依偎在肩上,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轻声细语。
“那时候我想,我的风远还小,他迷路了,他把妈妈忘了,但他总会想起来的。每天晚上,我睡在隔壁,总是对着你房间的方向,我想和你说话,我想摸摸你的脸。可你不愿意和我说话,也不想让我碰你……所以到了夜里我就等啊,等啊,等到你睡熟了。偷偷光脚跑去你的房间,蹲在你的身边,轻轻的碰你的头发,你的脸颊,可是只要碰到一点,我就忍不住想哭,我只能捂住嘴,咬住手指。我不敢吵醒你,我怕吵醒你以后,以后就再也不能偷偷跑来看你了。我就那么蹲着,一直蹲到两条腿站都站不起来。我想做些你爱吃的菜,可你总不回来吃饭。我给你买了线,想给你打几件毛衣,量尺寸的时候你张开双手,我多想抱住你,可我不敢,但我还是很开心,因为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可没多久一切就又回去了,你甚至比原来还更加的冷淡。但我不能认输啊,我的风远是我人生全部的意义,因为妈妈是为风远而活的。我不敢去告诉你真相,我怕你不信,我怕会耽误你中考。所以我就拖着,拖离婚,拖任何事。我那时都想好了,等你中考结束,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我相信风远不会忘记妈妈的,他会找到路的。然后我们离开这里,像你小时候说的那样,妈妈和你两个人生活。毕业典礼那天我真的特别激动,不仅仅是因为你出色的成绩和人们的认可,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决定那晚无论如何都要说服你相信我,哪怕堵上命。我在家做了一桌的饭菜,然后想亲手把你带回来,可是一个滚再次让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好狠的字啊,原来语言真的是可以杀人的,原来心真的会痛,痛到没办法呼吸,没办法思考,痛到失去知觉……那是我人生中最绝望的一天,超过一切。我在宿舍里坐了一天一夜,满脑子都在想,沐婉荷,你这辈子完了……你可真是坏透了。”
沐婉荷一口气说了很久,声音虽然不大,但起伏转折的语调和时有时无的抽泣彻底还原了那段还算不得久远的记忆。
她说完后先伸手轻按在了我的嘴上,她明明没看我,却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
“听了妈妈的话,心里很难过吧。因为会难过,所以不用再说对不起……”
她侧脸枕在我的头顶,“因为心里有妈妈,所以才会难过……因为心里有妈妈,所以不用说对不起……因为心里有妈妈,所以就足够了……”
沐婉荷说完后用力吸了口气,然后语气也轻快了起来,“好了,妈妈都说出来了,也让你够心疼的了是不是。所以咱们扯平啦。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内疚了,那不是你或者我的错。如果你还放不下,妈妈就真的要生气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笑着拿过纸巾擦干净我的脸,在把自己的脸也擦干净后,突然又皱眉嘱咐道,“那时候你还太小,忘了妈妈可以让你好好的活着,所以妈妈不在乎,甚至还很庆幸。但是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以后不可以再忘了妈妈,有些事经历一次就足够刻骨铭心,如果再来一次,妈妈真的会……真的会揍你,狠狠的揍!”
我重重的点头,配合着用力的“嗯”了一声。
“不过说起来,即使你不记得妈妈,却还是能闪闪发光的拯救我,虽然当时你变成了完全崭新的你,但也还是我的风远!所以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沐婉荷说完彷佛想到了什么,原本憔悴的脸上突然泛起血色,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飘忽的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还是应该想办法解决眼下的问题才好。”
眼下的问题?
我想了想轻声说道,“妈,眼下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去寻死。你的儿子可能没那么强,但也不会再那么弱了……”
沐婉荷看着我只是撇了撇嘴,最后轻轻点了点头,“你在妈妈心里一直都很强,不许那么说自己。总之这段时间你先好好休息吧,把心情整理好,未来的路还很长。”
“我躺了多久了?”我看了眼窗外已经满溢的暖阳,黑夜看来真的已经过去了。
“小风远一天两夜,然后睡了一天一夜。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有不舒服的地方么?”沐婉荷温柔的问道。
我活动了下身体,摇摇头,“没什么不舒服的……对了,楚玥呢,楚玥怎么样了,她……”
沐婉荷在我表情变得慌张之前就已经止住了我的话头,“别担心,她活着而且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可能刺激太大,还在昏迷,但医生说她用不了太久就会醒的,现在沈浪在照顾她。”
“怎么会,我明明亲眼看到她跳了。”我搜索着记忆,那一幕太过深刻,我不可能记错。
“是跳了,落在了消防救生垫上。”沐婉荷不急不缓的说道。
“救生垫?楼下有人发现了么,报警了?”
沐婉荷摇摇头,然后举起了自己的手环,“是妈妈报的警。”
我这才想到沐婉荷那晚唯一劝说楚玥的那段话,乍听没什么,可里面却把地点,事件全都交代清楚。
而且还暗暗的提醒救助人员安静行事,不要刺激楚玥.“妈,你可真是太聪明了……”我佩服的说道。
“再聪明也离不开你的手环啊,起来吃点东西吧,你都饿瘦了。”沐婉荷磨蹭着我的脸,拉着我下床走出了房间。
刚出门,正在厨房带着围裙手忙脚乱的唐烁兴奋的飞奔过来,直接跳到我的身上。
“哥,你没事了是么?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我原本就处于血糖极低的状态,被她一撞,险些摔倒。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太高兴了,哥你不知道,我当时都快被你和沐姐吓死了。”
“不用道歉,是我自己不好,让你担心了。”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歉意的说着。
我坐在椅子上,仿佛新生般看着这个家的一切,没过一会,唐烁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我们坐在一起,温馨的吃了一场还算勉强可以接受的午餐。
因为很久没有三个人一起吃饭了,我们的脸上基本都挂着笑。
沐婉荷一口气直接给我请了半个月的假,她和唐烁也请了一个星期。
吃过饭,唐烁和我们聊了没一会,就连连打着呵欠,看来这小丫头的确被折腾的不轻。劝她回房睡去后,我和沐婉荷坐在沙发上聊天。
“妈,我已经没事了,你还是回去工作吧。”
“没关系,妈妈再陪你待几天,公司里的事我有安排人处理,你别担心。”
我没在劝她,因为我开始明白,沐婉荷的决定很多时候都要比我明智的多。
我们三言两语的没说多久,沐婉荷就开始冲盹儿,这几天最累的应该就是她,我坐到沙发一侧,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倒在我的身上,让她的脑袋枕在我的大腿上。
然后抽过毛毯搭在她的身上。
她睡的很踏实,而且很美,挺翘的睫毛微微轻颤,秀美精致的鼻翼下,那张小巧可人的猫唇微微张开,偶尔还会伸出舌尖轻轻的舔弄着上唇间的那极其诱惑的唇珠。
随着平静而有节奏的呼吸,高耸的胸口上下起伏。
我全神贯注的看着这一切,完全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沐婉荷的睡很踏实,也很惬意。
片刻后突然侧过身,和我紧紧靠在一起,一手环绕到我的身后,轻轻搂住了我的腰,脸颊微侧,贴住了我的小腹。
我完全不受控制的一点点伏下身子,用嘴唇轻轻贴住了她浅开的双唇,心态平和,动作自然。可当接触之际,浑身却顿时如遭雷击。
我缓缓直起身,惊慌失措的看着前方,感觉额头都微微的冒了汗。
这场风波似乎让我短暂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面前的女人是我的妈妈,而我一直深爱她。
那个记忆里母亲的复苏让我短暂回归了儿子的位置,可事到如今其实一切都并未改变。她是我的亲生母亲,而我依然爱她,甚至更爱了。
可我已经无法再用“婉荷姐”来自欺欺人,我甚至没办法面对她再喊出“婉荷姐”三个字。
我第一次如何切实的体会到,自己爱上不是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而是把自己生下,陪伴了五年,又找了自己九年的却依旧爱我如初生时的母亲。
曾经我以为我爱上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碰巧是我的妈妈。
而现在碰巧没了,我爱上的就是自己的妈妈。
这份母爱无私又温暖,耀眼又纯粹,渗透进我的每一个毛孔,与我的血肉融在一起,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可我一直以来却想要和她共度一生,期盼着以男人的身份占有她的身体,她的灵魂。
尤其是那句“同生共死”,更让我觉得自己对她的感情简直带着玷污般的卑劣。
我终于能深切体会到曾经对她告白的那个晚上,她心里的那种绝望。
我的爱让她痛苦,让她绝望!
因为这份变质的爱是她的风远给她的,她怎么可能不绝望!
而此时我的绝望更甚,因为即使我明白了这所有的一切,却依旧无法丝毫磨损对她的爱意。
她所表现的非凡品质和纯善人格都成了无穷的魅力使得我在这禁恋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如果我没有失忆,我可能根本不会爱上她,道德和禁忌的枷锁会让我的感情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即使真的慢慢爱上她,我也有充足的时间来缓解内心的挣扎。
可如今这一切却是在瞬间降临,效果宛如恶俗八点档,我爱上的那个女人原来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偏航了很久,现在却被瞬间拉回了应在的航道,桅杆被扯断了,船舱也漏了水,我感觉自己要沉没了。
“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能明白她作为母亲的艰难和痛苦。而你却还有着这种禁恋想法,我保证你会比现在痛苦十倍。”米雪又说一次说中了。
我曾经毫无顾忌拼命去伤害的原来是自己唯一最想保护的人,我现在拼尽一切竭力去深爱的原来是自己唯一最不能爱的人。
是谁在编排这样的命运,是魔鬼么?这是对我们的折磨?永远做不成恋人,也永远做不了单纯的母子?
兜兜转转经过两年的时间,我又回到了原点,在不敢爱不配爱之后又瞬间加上了不能爱。
我默默盯着沐婉荷恬静的睡颜,直到薄暮冥冥,那最为深刻的蜕变才悄无声息的到来。
够了,真的够了,就这样吧,这样就可以了。
求编排命运的魔鬼让她从此后能好好的生活,让她可以幸福安宁的度过余生吧。即使那份幸福不是我给的也没关系,我可以安然接受了,真的。
张宁也好,其他任何人也好,只要是她喜欢的,我都可以接受。
我可以叫他爸爸,可以参加他们的婚礼,可以给他们蜜语旅行的朋友圈点赞留言,可以照顾未来的弟弟或者妹妹。
我会微笑着陪着她看着她,不会哭,不会闹,不会寻死觅活。
未来的路还很长,请不要再折磨她了,只要她能好好的,什么我都可以做到。
沐婉荷,费劲千辛万苦,我总算学会怎么来守护你了,还好还不算晚。
我轻轻理过她额头间散乱的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前额,随后再次缓缓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下去,当我微笑着抬起头时,两滴水珠却不轻不重的砸在了她的额头上,我赶忙仰起头靠在沙发上。
对不起,才刚刚学会,可能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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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变得很少说话,只是安静的待在她的身边,沐婉荷抱着我,我就安静的睡,她和我说话,我就安静的听,温顺而乖巧。
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刻意装作活泼或是轻松的样子。
情绪的舒缓需要一个过程,我不想隐藏这个过程。
因为她是我的妈妈,我可以依赖她,而她也在极其耐心的陪伴着我。
如此祥和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直到几天后我接到了沈浪电话,“老白,有空么……”沈浪的声音稍显疲软。
“……嗯……”面对沈浪我还是不由的心里发虚,因为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他,楚玥的真情告白。
“我发个地址给你,你带着电脑过来,帮我个忙,路线我也会写给我,按照我写的路线走。”沈浪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怎么了?”沐婉荷关切的问道,我看着手机,迷惑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沈浪有事找我帮忙,我过去一下吧。”
沐婉荷看了我一眼,随后还是点了点头,“有事打电话给妈妈,不要冲动。”
“好!”
我郑重的答应着,因为冲动我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就算再蠢的人也学乖了。
我背着电脑,按照导航和沈浪规定的路线图,在大街小巷穿梭着,直到出了城,才按照他的指使搭上了一俩野摩托,在颠簸不平的村道上行驶了许久,直到接近人迹罕至才下了车,之后又按照路线爬上了山,接着又下了山。
要是放在平常我就打电话开骂了,这是让我徒步拉练么?可今天因为心里有愧,我除了严格执行路线外完全不敢越轨。
下山到了一处地势凹陷的小谷中,在一座破败不堪早已废弃的采石厂边缘我终于看到了那个孤零零的木房子。
我走到门前,敲响了门,很快门就被打开了,沈浪一脸严肃的把我带进了屋。
屋子分里外两间,拐角处还有个门,不过关的很严实。
“你在这干嘛……”
沈浪没回答,扔出两个手机,他手上还戴着工装手套。
“能不能查出这两个手机里的图片有没有被导出去过或是有没有云备份。”
我拿起手机,点开相册,然后在沈浪的指点下,找到一个相册,我刚要点开,沈浪突然又伸手捂住了手机屏幕,随后把手机从我手上拿了回来。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从中取出两根,一根递给了我。
我看着烟,没有拒绝,接了过来。
他又拿起打火机,笨拙给自己点上,然后又举到我的面前。
随后终于开口说了第二句话,“我今天也是第一次,陪我抽一根,就今天……”
我侧过头,举起烟点着了,然后猛吸了一口。
顿时整个肺部和咽喉都造了反。
猛烈的咳嗽之后我抬头再次看着沈浪,他只是挥了挥手里的烟,“多来几根就好了。”
今天的沈浪完全没有以往活泼大男孩的神态,他穿了身黑色的旧皮夹克,留着纷乱的胡渣,表情就像是个长的太嫩的中年大叔。
一根烟抽完,他把手机重新塞回我手里,“不用看的太细,能忘就忘了……”
我看着那个相册,从缩略图里裸露的那片肉色,我就已经猜到了相册的内容。
于是我放下手机,插上数据线连上电脑。手机是怎么来的,我也先没细问。
“我不用看,只需要查看有没导出记录就好。”
而另一个手机简直就是部SM淫秽大百科,楚玥的照片不多,应该是还没来得及细拍。
仔仔细细的检查完毕后,我把手机递了回去。
“两部都没有导出痕迹,除了自动云备份外,没有其他流出渠道,你准备怎么做,拷一份做证据?手机和云端销毁?”
“不用备份,直接销毁就可以,彻底点,永不能恢复那种。”
沈浪显得很认真,看来完全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再次操作完毕后,我把手机交还给沈浪。
沈浪看着手机轻吐口气,“其实云端清除就可以了。”然后他从一旁的工具包找出了一个锤子,把两个手机放在地上泄愤般的砸了个稀烂。
完事后擦了擦手,随后打开了门,“谢了,老白,你先走吧。”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在这做什么,手机到底哪来的?”
“这个你不用管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些照片,我根本不会联系你。你走吧,其他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沈浪说完就转身靠在桌边,一副送客的样子。
“沈浪,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当你是我的兄弟,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你没理由不让我参与!”
沈浪转过脸嘲笑道,“那你做掉蒋新的时候还不是没让我参加!”
“蒋新只是我的私事,楚玥不一样!她是我们两个人最好的朋友!”我寸步不让,为了表明决心直接顺手关上了门。
沈浪和我对视了许久,最后从旁边的包里掏出三个塑封文件丢到我面前。
我拿过后快速扫了一遍,两男一女,我只认识其中一男人,就是那晚的光头。
细看了下,这家伙还挺有势力,早起混黑社会开夜总会发家,后来赶上了城建的浪潮,包了几个工程,赚了不少钱。
这家伙最大的爱好就是淫人妻女,到手的女人他都会想法设法调教成他的母狗,这十多年,害的不少家庭妻离子散,而且在他手下被荼毒的未成年也不在少数。
另一个男人叫谢明海,外号谢老三,这个外号我略耳熟,应该是楚玥继母的姘头。
谢老三就是爱赌,烂赌鬼一个,输光了家里的房子车子,害的妹妹被迫弃学,远走他乡在洗脚店做技师。
母亲被黑社会追债逼的上了吊。
结果这孙子偷偷卖了祖宅,跑到本市来,摇身一变装作了成功人士和楚玥继母勾搭在了一起。
剩下一个女人不用说估计就是楚玥的继母了,这个女人是个什么货色不用看,大体也能想的出来。
“这女的反应还挺快的,拿了那二十万和她的小金库,跑南美去了。晚了一步没抓住,今早出的境。”
沈浪看着那个女人,鼻息有些凝重,显然很是懊恼。
我却听出了话外音来,“按你的意思,另外两个人被抓了?被谁抓了?警察?”
沈浪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没有回答。
“老沈,咱俩之间的情谊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你别让我着急,你到底干嘛了!”
“一会儿要是看不下去了,可以随时走。”沈浪模棱两可的扔下一句,接着便走到最里侧打开了那扇原本封闭的门。
我跟着走进了里屋,眼前的场面让我不由的重新认识面前这个以侦探为理想的好友。
房间大约二十多个平方,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最中间摆着一个用滚木搭起的龙门架,两边的支架中是一根粗壮的横梁。
而之前的光头和谢老三此时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大头朝下倒吊在横梁上。
两个人被剥光了衣服,就像一头大白猪加一头瘦羊仔。
看他们已经憋成猪肝色的脸,看来已经被吊了挺久,完全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两人脑袋的正下方分别有一个被完全固定死的木桶,光头的桶位置更高,桶底像是一个漏斗,最后汇聚到一个倾斜的木制沟渠上方,而这条沟渠的目的地则是谢老三那低得多的木桶边缘。
也就是说不管光头下面的桶里装了什么,最后都会流进谢老三的桶内。
“沈浪,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浪缓步走到架子边,摸了摸那木架,随后一人一巴掌把两个已经被吊的晕头转向的家伙抽醒。
两人苏醒后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挣扎,但很显然,他们的力气已经耗尽,除了稍微扭了下腰外再没其他动静。
“这个地方原来是个采石场,也曾经辉煌过,吊着你们的这个龙门架原本是用来拉石头的,现在也算让它废物利用一下,你们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别的话,我不想再多说,你们只要知道自己是为了楚玥而死就行,而待会要弄死你们的人是我,我叫沈浪。如果你们死了能变成鬼,记得来找我!”
我上去一把拽住沈浪的胳膊,“老沈,你真打算杀人?你他妈疯了么!”
“刚才他们的履历你也看到了,这样的人留着有什么意义?”
“那也不应该是你来动手,你明明有能力把他们交给警察。”
沈浪猛的挣脱开我的手臂,“交给警察,他们会死么?抓起来,关几年?就冲他们对玥玥做的事,判他们死刑都太便宜。所以这事就不劳烦政府了,我私人出点力帮社会清除点败类就行。”
沈浪说完后又生硬的补了一句,“老白,因为玥玥的关系,我让你进来,但你要是为他们俩说话,那你还是走吧。”
我一个闪身立在沈浪身前,“我为他们说个屁的话,我是为你,为楚玥. 你别忘了,楚玥还活着,她需要你。你现在杀了人以后怎么办,流亡么。为了两个人渣赔上你的人生值得么?沈浪,这是谋杀,不是闹着玩的。”
沈浪沉寂了一会,接着抬头笑着反问了我一句,“如果现在躺在医院里的是沐阿姨,如果被拍下那些照片的是沐阿姨,如果被当成母狗的是沐阿姨。老白,你猜现在咱俩的位置会不会换过来?”
我语塞了,痛苦这种东西的确是无法感同身受的。从沈浪抛出这个角色转换的反问后,我感觉自己似乎真的没有什么资格去阻止他。
“就算真是那样,你也一定会来阻拦我!所以我现在必须阻止你。”
“我很清楚,如果真的是那样,我根本阻止不了你,所以你现在也阻止不了我,他们已经毁了很多人的一生。玥玥如果醒了,每当我看到她就会想到有两个畜生还在这个世上。他们不消失,玥玥就永远不会重生!玥玥是我长这么大最爱的女孩子,为了她,我愿意变成杀人犯。”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如此坚决的沈浪。他的表情,语气,动作完全失去了以往的随性和欢快,像是一个甘愿为了爱人赴死的剑客。
“当然你也可以现在报警抓我,但只要我活着,他们就不可能活着。我总会想办法弄死他们,用最残忍最痛苦的方式!老白,如果这辈子我只会冲动一次,那就是这一次了!”
说完,沈浪一步步从我身边绕了过去,我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了,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就如同那晚跳楼的楚玥一般。
沈浪走到光头旁边,光头嘴被堵的严严实实,惊恐的看着面前明明年纪不大的男孩。
“刚刚被打断了,现在我们继续,等会我会帮你们俩上层香料,这香料是我特别准备的,极其受昆虫和食腐动物的喜爱。有了它的帮助,你们这两具肉体可以更快的回馈大地,也算是你们这辈子唯一做的一点贡献。对了,还没介绍你们的最终站点。这采石场会废弃的原因是因为采石的过程中发现了矿,而后期采矿的时候又发生了可怕的矿难,所以才被废弃了。离着不远的地方有个被封闭的通风井,这个通风井也很有名气,据说晚上能从中听到死去旷工的低语,上世纪末,这个井因为够深够玄乎,是着名的自杀圣地之一。所以,很快你们的尸体就会只剩下一根根白骨和十几甚至几十年前亡魂的骸骨交缠在一起,永远丢弃在永不见天日的地方。”
沈浪说完,把胖子和谢老三同时放低了几分,直到两人的脑袋都彻底埋进了各自桶里。
“地狱的路不好走,我送你们一程。”
他语气里的彻骨寒意让不远处的我都不免背脊发凉。
沈浪把光头憋的紫黑的脑袋拽起一点,让他看着自己的脸,“我给你做个临终科普,古时候杀狗一般都找个树叉,吊着狗腿让它离地,然后割开四肢,让这狗慢慢流血到死,据说这样狗肉更美味。”
沈浪刚说完,光头就猛烈的摇晃起来,可那肥硕的身躯无论再怎么折腾也只能微微摆动。
“我呢其实挺喜欢狗的,以前看到这说法还觉得很残忍,但今天不同了。我觉得你这样的人渣完全有理由来享受一下这样的待遇。你不是喜欢把别人当成狗么,趁这最后的机会,自己也体会一下当狗的滋味,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吃你的肉,我嫌油大。”
沈浪从工装裤的口袋里抽出一块薄薄的刀片,然后伸手就在光头的脖子上摸索着。
“你别乱动啊,我只想割静脉,你动来动去,万一我割错了,血喷出来大家都不好看。”
找了会后,沈浪突然伸手按住了光头的口鼻。
光头被吊的时间太长,眼下只能后仰几分脑袋。
失去氧气的补给,光头的脖子立刻就狰狞的暴起了青筋。
沈浪找到了那条最粗壮的内静脉,颤抖着把手上的刀片贴了上去,却迟迟没有下手。
我站在一旁,原本即将面对杀人现场的恐惧已经完全被心疼所掩盖,杀人这种事并不是像想象中那么容易,我们都只是普通人,还是未经岁月霜华的年轻人。
此时的沈浪在我眼里并不是懦弱,而是对生命应有的畏惧。
最终沈浪还是松开了手,缓缓的蹲了下去,双手抱着头揪住自己的头发。
我无法体会他此刻心中的挣扎,因为动手的人并不是我。
但我希望他能放弃,我并不同情这两个被倒挂的人渣,我只是不想我最好的朋友最后沦为一个杀人凶手。
恢复生机后,光头立刻开始用力吸着气。我想了想,准备走到沈浪身边再劝劝他。
可就在这时,沈浪猛然站起身,抬起手,迅速对着还未消退的静脉切了下去,动作神情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你们他妈必须死,只有你们这帮畜生死了,她才能踏踏实实的活着!”
“老沈!”我踏出的半步硬生生被截停,所有的一切在此刻已成定局。
被割开脖子的光头,立刻血流如注,顺着脸侧耳根,汇集到桶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身体越来越大的摆动幅度可以勉强想象到他此刻的绝望。
血液很快从桶底流入通道,顺着斜坡畅通无阻的奔现谢老三。
动完手的沈浪明显恢复了气势,毕竟已经没了退路,他绕到谢老三附近,这家伙胆子更小,在听到沈浪的话后直接就吓晕了过去。
沈浪用力把他抽醒,他拼命的发出呜呜声,眼泪哗哗的流,显然是在求饶。
“为了二十万,你把我最爱的女孩卖了,还设计她拍出那样的照片,你觉得我有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让你活下来么?这样吧,我跟你打个赌,你不是最喜欢赌么?旁边那位是你的金主,可惜他现在没钱给你了,只能给你点血。成年人身体里血液占自重7%-8%.这光头佬目测一百公斤上下,所以应该有7500ML左右的血。你面前这个木桶容积是我专门按你的尺寸做的,高30cm,直径20cm. 你脑袋也不算大,体积最多也就约2000cm3 ,所以理论上,隔壁的胖子血全流完,你这边桶的血位会正好上升到30cm高的位置,你头长不过20,所以就等着溺死在你金主爸爸的血里吧。但我刚刚的计算里没有加上血流过的损耗,所以我和你打赌,那就是赌我算错了。”
沈浪说完后刚想撤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靠近桶边说道,“忘了告诉你,桶底和轨道上我都贴了防污膜,所以损耗可能不太大,祝你好运!”
话音刚落,一阵呜咽声后便是一股令人作呕的骚味,谢老三被吓的尿了裤子。
“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该死,才想着加点尿帮自己一把?”
话毕,他转身走到我的身边,和我一起看着眼前这血腥而残忍的画面。
“杀个人至于仪式感这么重么?是不是太狠了点。”
刚刚凶神恶煞的沈浪,此时必须靠着墙壁才能站稳,他极速抖动的手臂如同得了帕金森,想夹根烟都夹不住。
“操!”他把烟捏进拳头,狠狠砸在地上。
我的心里同样是惊慌失措,可毕竟动手的人不是我。于是我从沈浪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然后塞到他的嘴里,接着帮他点燃了一根。
抽了两口之后,沈浪总算是稍稍镇定了下来。
“我是怕以后想起玥玥的照片时,自己会后悔!”
“后悔?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没有用最彻底的方式解决掉这两个祸害,后悔自己做的不够狠,不够解气。她是我的小公主,我只想做她的骑士,哪怕是黑暗骑士!”
很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散了出来,我和他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可怕的景象,两个人,两个桶,一条坡道。
代表着生命流逝的红色血液源源不断的顺着轨道流下。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红色会这么刺眼,眼前的红色越稠密,灵魂的黑色似乎就越深刻。
“出去吧,别看了……”我上前扶着双腿有些发软的沈浪,沈浪开始还有些犟,但最终还是妥协的跟我出了门。
“你今天算是让我重新认识你了。”
我看着周围斑驳的乱石杂草,心里一阵唏嘘。
几个小时前,我明明还在家里的沙发上靠着沐婉荷假寐,可现在却亲眼目睹了一场简直有些反社会的血腥凶杀案。
沈浪又掏出根烟塞进嘴里,随手给我塞了一根。点燃后抽了一口,果然第二根就好多了。
“没想到我能这么残忍,简直是个变态是吧。”我们两人各自找了块碎石坐下,烟雾缭绕之间还真有点沧桑感。
我掸了掸烟灰,“少抽点……的确是残忍了点,可现在回想一下那个画面,居然还有点血腥艺术品的感觉,犯罪的艺术,呵呵,看来我也是变态。”
我自嘲的笑了笑。
“会害怕我么,想出这么恶心的手法!”
“害怕?你?”我使劲抽了口烟,悠悠的补了一句,“下辈子吧。”
“老白,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沈浪捏着烟蒂,有些犹豫,还有些惆怅。
“说吧,是帮你处理尸体,还是帮你跑路?”
“等玥玥醒了以后,你能不能和她在一起……”我扭过头,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抽着烟。
沈浪发现了我表情的异常,踩灭了烟头,然后用手把烟头捡了起来,塞进了口袋,接着有些歉意的搓了搓手,“你知道的,那丫头一直喜欢你,三年了,这份感情也不容易不是。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我怕她醒过来又会去寻短见,你就假装先答应她也好。陪她几个月,等她情绪稳定了。”
我刚想出声反驳,结果沈浪又话贴话的打断了我,“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可你那份喜欢也不现实不是,玥玥多好的女孩,你给她一个机会吧,算是做兄弟的求你一次。”
“你知道我喜欢谁?”我预感到沈浪知道什么了,毕竟他对我的了解甚至不弱于米雪。即使他知道我似乎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沈浪伸手重重的砸在我的肩膀上,“你家可能去的最多的就是我了吧,你在我面前也是最放松的,藏不住的兄弟。大家在一起时只要哄笑,你的目光永远都只会给她。再加上那天看小六电脑时你的反应,怎么也猜到了。如果要是别人,我可能会觉得不正常,觉得恶心。但你不同,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你想要我支持你,我肯定支持。但问题这种事我支持也没用啊,你也清楚,没结果的。所以你还不如去试着喜欢下玥玥,就算最后喜欢不上,也帮她度过这个难关吧。”
沈浪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我听的很认真,烟蒂烫了手才回过神来。
沈浪可真是我兄弟,给自己喜欢的女人找对象,这操作可真是熟练而心酸。
我掐灭了烟,学着他的样子然后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也有道理啊,我现在也觉得楚玥挺好的,一个为我跳楼的女孩,我要是都不感动,那也太冷血了啊。说不定其实我也挺喜欢她的,毕竟长的那么可爱,人又聪明,单纯……”
随着我的话,沈浪慢慢移开了视线,最后彻底把脑袋撇向了另一边。
“喂,你听见我说话没,到时候我要真跟楚玥结婚了,请你当伴郎啊。”
沈浪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随后赶紧又坐了下去。
他双手撑着额头,不让我看他的眼睛,嘴里附和着,“嗯,如果你们真的结婚,我去当伴郎,婚车我也包了……”说到最后嗓音却越来越低,还带着股哽咽。
我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脚,“当你大爷……”
沈浪躺在地上,红着眼睛,还有点委屈的看着我,“你和楚玥,你们俩可真是我最好的朋友!楚玥眼里,是她配不上你,所以让你以为她爱的是你最好的兄弟,让你解脱。在你眼里,你爱的女人爱的是你最好的兄弟,所以你成全退后,让她解脱。我就纳闷了,怎么都喜欢拿我当挡箭牌呢?我看上去就真的那么好欺负?怎么没人来问问我愿不愿意。”
“什么你爱,我爱,她爱的,你说慢点,让我捋捋……”
我站起身,捡起一个小石块就砸了过去,“捋你妹啊,老沈,我求你快歇歇吧,楚玥爱的人是你,你可不是什么骑士,你是人家心里的王子,你个傻逼……”
接着我花了足足十分钟把那晚我和楚玥的对话基本完整的复述给了他。
沈浪这家伙理解能力绝对有问题,每句话都要问的清清楚楚才肯罢休。
好容易说完后,沈浪居然只来了一句,“说完了?我不信……”
我站起来直接骑在他脖子上,使劲晃他的脑袋,“你信不信老子揍死你,我说了这么多,你告我你不信,那你刚刚一句句的问个屁啊。”
“白风远,你够了啊,老子可刚刚杀过人。”
“我操,杀人了不起啊,你他妈到底是不相信还是不敢信,我妈当时也和我在一起,她总不会骗人吧。你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她?你给我听好了,那丫头爱的就是你,不是现在,两年前她就爱上你了!”
沈浪被我摇晃着脑袋,在我松手后脑袋自由落体般的坠了下去。
过了片刻,居然开始一抽一抽的笑了起来,随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老白,这两人杀的真值!”
“值不值的我不谈,反正她后期的心理问题就全是你的事了,别总往老子这推。”
沈浪点着头,笑容却死活也收不回去,“她真的就因为那么蠢的原因就跳了?”
“是啊……怎么劝都没用,一根筋,说什么都是我不懂。”
“哎,你是不懂,玥玥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她不但外表纯洁可爱,心思也是单纯至极,又傻又可爱。”沈浪一边说着,双眼都是宠溺的光芒。
我无奈的点点头,“对对,她什么都是好的,两个傻子然后合伙折腾我。我上辈子到底造什么孽了,怎么摊上你们这两个朋友……算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她过了照片这个心结吧。”
沈浪却一脸的不在乎,“只要她喜欢的人真的是我,就没什么问题了,等我这次回去,睡她个三天三夜,把她睡踏实就好了,她就什么都忘了。”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你他妈就这么安慰别人的?”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自己老婆我就要这么安慰,全力以赴的睡服她。她觉得自己脏了,我就给她舔干净……”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你们俩这脑回路,可真特么是绝配。”
“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真的有点后悔当时没拦着你了,现在你杀了人,这以后怎么办,你准备怎么对付警察,不会真要把自己搭进去吧,那楚玥还能活的了?哎……操,我特么就不应该由着你胡来。”
沈浪看着我,又从怀里摸着烟,我一把抢了过来,“别他妈抽了,我这跟你说正事呢,准备怎么办啊。你在哪绑的他们啊?监控拍到没有?”
沈浪指了指身边的石块,硬拉着我坐了下来,又从我手里抢过烟点了一根。
“就今天能抽,回头见我媳妇就不能再抽了。你别担心,待会处理完尸体,放把火把这房子烧了,这事应该就结束了,到不了我头上。”
沈浪轻描淡写的说着。
“你疯了吧,在这放火,那黑烟不得给别人看见啊!”
“看见就看见呗,这里村民常常自己在这附近偷偷烧秸秆,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老白,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一时冲动就把这两人给弄死了吧。”
沈浪叼着烟,居然还有点夏洛克的气质。
“不是冲不冲动的问题,你绑两个人跑到这来,本来就很容易被人发现,何况现在手机通话,路口监控都是防不慎防啊!”
“谁说他们是我绑来的?”沈浪突然反问了一句,“废话,那他们怎么来的,难不成还是自己躲着监控小跑来送死的?”
沈浪耸耸肩,示意我说对了,“是啊,你怎么来的,他们就是怎么来的。”
“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沈浪看了眼时间,“现在时间还够,我就跟你简单说说,免得你放心不下。”
接着沈浪就很详细的给我还原了这两个人渣奔向死亡的全过程。
楚玥出事之后,她继母反应最快,拿了那二十万和自己私藏的小金库,第一时间就躲了起来,直到今早突然就出国去了南美,只留下谢老三当替死鬼,这天谢老三刚刚躲过高利贷的围堵,绕到了自己在城郊附近一栋老式小区里租的屋子。
上楼前,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从侧边的花坛传来,他狗日的眼睛尖的很,一眼就看到一个手机孤零零的躺在那。
他跑过去拿起手机,居然还是崭新的。
电话自然是不会接的,他现在正缺钱。可没想到他翻过手机背面时,上面居然写着,接电话给你500 块。
很快电话就又打了过来,他觉得有点意思,反正接了大不了不说话呗,也不会暴露自己,于是果断就接了。
电话里是变声后的声音,告诉他,因为他主动接了电话,所以有奖励。
让他去捡到手机的花坛边挖一挖。
谢老三跑过去挖了片刻,一个塑封袋里安安静静的躺着500 块。
这时电话又来了,这人说自己钱太多,花不掉就想找点乐子,只要谢老三陪他玩个游戏,他就能让他一直找到钱,最高奖金二十万。
但他必须严格按照对方要求行动,不然游戏就算失败。
谢老三听到二十万这个数字后就什么也顾不上了,跟着电话里的指使,躲着监控,自主戴口罩带假发变装,一路奔向采石场。
一路上,要么垃圾桶,要么树上,钱的金额越来越高,最后当他信心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