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余杭余杭,我给你看个东西,就咱们附近一片儿区域的。”

        英语课,我听的特别无聊,正恍惚打盹儿时候,同桌大韩用胳膊扒拉了我两下,一下子就把我从梦中惊醒了。

        “我草啊,你啥东西啊,刚要睡着,你大爷的。”我有点怨气,桌子底下踹了大韩一脚,还不解气。

        “你看,你来看嘛!”

        大韩神神秘秘的拿出他的手机,从一个神秘吃瓜同城群里面拉出来一张照片,额,不,大韩翻了几下,我才发现足足有三张。

        不过照片内容上却有些怪异,我凑近一看顿时笑喷了。

        “这啥东西啊,你从哪找的这吊图!”

        “小区的一个哥们,怎么样吧,你就说牛不牛逼,光天化日之下,百叶窗内,狗男女白日宣淫……”大韩有点激动,而我看着却想笑。

        “几个词儿啊,会的还不少。拿来,我再看看……”说罢我就夺走了大韩的手机,双击屏幕放大仔细琢磨。

        照片明显刚拍的,左下角还有手机型号的水印,我直呼太不小心了。

        右半边有个“某某区书法家协会”的白色竖牌,感觉还挺上道的。

        再下边是停车区域停着几辆车,是陈风河的单位没错了。

        本来这照片也没啥的,可二层办公室百叶窗开着,里面隐约而又清楚的两具胴体在打架,姿势还贼妖娆,看着就好笑。

        “余杭,你说哪个领导在里面指导秘书呢?”

        大韩“嘿嘿”一笑,双目里面透露出来“我已了然于胸”的笑容,虽说我们这个年纪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可我总感觉大韩的多巴胺分泌的过多了些。

        当然,我嫌弃一下也笑着顺从了,和他讨论起来。

        “能有谁,谁能量大就是谁呗?”

        “余杭,杭哥,有你家能量大不?你妈可是市政府常务办公室主任来着。”

        “关我妈啥事,你就查查这个什么屁的书法作家协会的主席是谁,八成跟他脱不了关系,即使不直接,他也肯定知道。”

        大韩叹气一声,转移了话题,“唉,当官的就是好,想操谁就操谁。你说咱俩调换一下身份该多好,我妈要是市政府领导,我这就去把咱们语文老师给搞了,妈的昨天对着程霞照片又导了两管子,我都要意淫她意淫魔怔了……兄弟我迟早精尽人亡在程霞身上……嘿嘿。”

        “扯那么多干啥,有本事你倒是行动啊,咱们国家师生恋可是违法的,小心语文老师告你性骚扰,到时候你老爸送再多的钱也没用。”

        午饭时间还没到,倍感无聊。台上英语老师用标准的汉版英语说了一句:“full in love”。

        “韩云你跟余杭说啥悄悄话呢,站起来,跟着我念,‘full in love’……”

        ‘full in love’……

        刚坐下,大韩就牢骚满地。

        “爱爱爱,爱他马勒戈壁,爱情不就是操逼吗,他妈的六十岁老头子和二十八岁美女有啥爱情……哎余杭,你说咱语文老师跟他那个老不死的丈夫上床办事的时候,会不会别扭?毕竟咱语文老师的年纪都能当何勇闺女了。”

        我不屑道:“这有啥别扭的,男女间那点事不就是一进一出嘛,他们只要是一男一女,管他年纪大小…鸡巴不小就行…”

        大韩说的是我们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程霞以及她的六十岁丈夫,我们学校的副校长,何勇。

        大韩一直对熟女少妇情有独钟,特别是程霞,程霞的样貌和身材,跟某个岛国女优佐佐木似的,简直完美的戳中了大韩梦中情人的各种特征。

        他特别接受不了程霞和老男人副校长结婚这事儿,程霞毕业刚来学校时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如此之快的攀上何勇之势。

        关于程霞何勇的事情,非议是有,可倒是也没谁敢把事情往明白了说。于是,这几年学校里面舆论情况也相对太平。

        当然,太平里面首先排除我同桌大韩,他对于程霞嫁给何勇倒是一直耿耿于怀。

        “嘿,杭哥,你说人这一生到底追求什么,除了鸡巴一进一出,总得,追求点儿什么吧,但是你说,看见这些老东西,我咋感觉那么愤愤不平呢?”

        我看大韩不像是开玩笑,于是乎。

        “怎么还思考起来人生嘞?”

        “嗯,本来咱们语文老师程霞的事就够了,这又冒出来个协会里面白日宣淫,总感觉心里痒痒,想得到又得不到。”

        我默默地没有说话,自己的思绪也飘去很远。

        大韩说的当然对,虽然我很少认同这种特权阶级的特权先行带来的便利感,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它是许多人究其一生追求的东西。

        因为有好多事情我能隐隐约约感应的得到,却发现不了。

        一晃又是一天,晚上回到家一看到厨房有个男人的身影我就头大。

        今晚我妈这场架势必得吵起来。

        陈风河回来了。

        他是我生理学上的父亲,但却极少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尽管我妈工作很忙,但相比较于他来说,我妈给予的至亲信任感那也比陈风河强百倍。

        我甚至觉得陈风河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种马,处处留情,风流成性的登徒浪子。

        我从小到大也没喊过他一声“爸”。

        这边我刚进我的房间打开ps5,后脚妈妈钥匙拧门回来了。

        我敷了敷额头上的汗,刚才胃里面又在翻江倒海了。

        胃病和陈风河一直是我心里的两块不完美伤疤。

        “你回来干嘛?”显然妈妈看见了陈风河的身影,语气不善。

        “小莲,”陈风河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回了回头对着妈妈打了句招呼,一边解释:“有段时间没见了,我过来下个厨,咱们一起吃个饭,吃完饭我就走,不多呆……饭马上就好。”

        不带有目的的聚餐,很少见,或者是说没有。

        记事起十几年来,陈风河几乎每次回来看我和妈妈都是带着一屁股糟糕事情,他没少借用我妈的名头在外面干坏事。

        餐桌上,整整摆了七个菜,两种汤,一个是紫菜汤,一个是银耳羹。

        除了人品作风问题,,陈风河的厨艺那是没的说,叫的上一声五星级大厨了,要不然他那个怂样能把我妈追到?

        陈风河刚要起封一瓶红酒,被我妈给拦住了。

        “有事说事,我答应了杭杭的,不喝酒了……”

        扒了两口碗里的米饭,我也看着陈风河,以他那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我也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风河坐下来,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两只手放在胸前使劲搓了搓,样子说不上的紧张。

        看他这样子我心里也大概有了个数,事情肯定不小。

        再结合,咦,陈风河的单位不就是那某某区书法家协会?

        难不成大韩发给我照片上的事情和陈风河有关?

        “唉,这么多年了,还是小莲你懂我。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单位里出了点事情,你看看你能不能找找人,把事情压下去……”

        ——

        手掌般大的陶瓷碗,里面盛满了米饭,就这样的砸到了陈风河的头上。妈妈站起来,胸部起伏的厉害,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陈风河没有躲,白色的米粒渐渐的被染了红。他当然知道这是在挑战我妈的底线,可他也清楚,这件事在他周围,也只有妈妈能解决。

        “陈风河,我之前只是以为你人品不行,现在才发现我错了,你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妈妈愤怒的咆哮道,看得我很是心疼。

        “你自己在外边风流倜傥,都风流到单位来了?你怎么敢的?是不是日子过得太顺畅了?想进去吃两年牢饭?”

        妈妈恨恨说到,牙齿快咬的吐了血。

        气氛一时尴尬而焦灼。

        我看着两人,由一种司空见惯的习惯渐渐变得愕然。从小到大,他俩吵架从不介意我在面前。

        “小莲,骂吧,你要是不解恨,还有几个碗,我这就去给你拿过来……”

        “滚!”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让陈风河站在了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茫然无措,我也搞不懂妈妈的意思。

        妈妈平息了呼吸,开始冷漠问道。

        “事情现在到了什么程度了?”

        “还没上新闻,不过也快了,如果没人干涉的话,明天就会引起上面的关注了。”

        到此,我算是全部明白了。

        原来,好多事情真的不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特别这件事它还发生在我的身边。

        如果没有我同桌大韩,只是听妈妈和陈风河的聊天,我也会是云里雾里。

        原来照片里的那两个翻滚的胴体之一,就是陈风河。

        现在陈风河在单位大搞风流的事情被路过的人拍了照片,发在了群里面传播。

        以现在的信息传播速度,相信不要两天,明天就能上各大平台热搜。

        我一愣,想了想,这岂不是坐实了陈风河婚内出轨吗?

        我一直想要妈妈和陈风河离婚,奈何妈妈工作的特殊性以及政治影响都注定了这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听妈妈说过从政人员到了一定年龄不结婚成家会被上级批评为思想觉悟不高,离婚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总归是负面影响。

        但真正的原因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不相信妈妈会为一个简单的政治“负面影响”而忍受丈夫这么多年“精神出轨”“肉体出轨”的双重出轨。

        “最后一次,”妈妈冷漠的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过后咱俩离婚吧,杭杭跟我……”

        陈风河头上的血还在流,额头血水米粒混杂一片,数不清的凄惨,可面对妈妈的毅然决然,他语言顿塞,脸色难看,只能支支吾吾的吐出来个“好”字。

        得到答案,妈妈如负释重,随后闭上了眼睛。

        而我,脸上难过,内心里却不知为何,有种小小的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