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艾斯兰德·冰带边缘
AO支撑着身体没有晕过去,盖亚搀扶了她一会儿,她便又能靠自己的力量站立。
虽然在混沌神眷的体内被折腾得很惨,但澎湃的魔力却也在这个时候帮助了她,独属于AO的魔力在周身运转,让这位魔王并没有如芙蕾雅一般力竭昏倒。
这白发的少女踉跄着拨开了盖亚的手,随后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睡在座狼背上,盖着长袍的芙蕾雅身边。
芙蕾雅的双手交叠着,平稳地躺在狼的后背上,那匹白色巨狼也不敢随意乱动,老老实实的趴在原地,好让它的主人能够享受一场安谧的睡眠。
轻阖双目的芙蕾雅看上去睡得很香,脸上还有黏液的痕迹与泪痕,可以想象得到:即使是这位伟大的狼王在混沌神眷体内也流了很多眼泪。
“啊哈哈…”
AO虚弱的笑了笑,用手抚摸着芙蕾雅的腹部——触手射在她身体里的精液还没有完全排净,芙蕾雅的腹部还有着隆起的痕迹,看上去就好像怀有两三个月的身孕一般。
伊薇特在一旁捂着身上的伤口,安静地看着她那已经失去了意识的王,赶到这里前那紧迫的表情亦终于放松了下来:邪神降临盖亚大陆的可怕大背景下,芙蕾雅仍然活着的事实就已经足够让荆棘王欣慰,盖亚的出现也让伊薇特多出了些许的安心。
她记得刚刚场面的绝望:她们还在拼上全力和最后一头混沌神眷周旋,从不远处就突然蔓延来了血色的液体藤蔓,就好像这方土地突然拥有了畸形的血管,其中蕴含的魔力让薇尔维特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她们即将被这些藤蔓给吞没的时候,盖亚的翅膀在天空张开,她冲到伊莱欧的身旁,以自身那强大的力量破除了一切威胁,随后又处理掉了混沌神眷。
如果不是这位龙女到场,可能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想到这里,伊薇特感到心有余悸。
看着AO这会儿衣衫不整,满面憔悴的惨状,再看看魔王裙下濡湿的痕迹,伊薇特猜得到AO刚刚的经历,这两位在盖亚大陆上大放异彩的王者在最后居然落得相同的下场,不由得让荆棘王感到了一丝痛心,与此同时她也清楚这会儿最适合与自己的王待在一起的正是遭遇同样悲惨的魔王,于是她悄悄退后了几步。
“呼…看来本王还是要更强一些的嘛…”AO用袖子把眼中尚未干涸亦未落下的泪水揩净,打趣了已经没有意识的芙蕾雅一句,同时取出一枚手帕,动作轻柔的为芙蕾雅擦去身上的黏液和脸上的泪痕:
“本王好歹还站着呢…”
虽然AO的双腿也有点打晃就是了。
她倒是想像是最后一战刚开始的时候一样威严四射的向芙蕾雅发表胜利宣言,但她的双腿里面包括屁股也痛得要命,体力也已然被抽干,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别的力气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往那方面想,等到这家伙昏过去了才发现她长得可真漂亮啊。
AO用魔法将手帕润湿,将芙蕾雅的脸蛋擦拭干净之后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句:这位兽王的容貌完美契合那句“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古话,她的睫毛不比AO的短,眼型和嘴型都相当漂亮,不用做任何的打扮就能给人带去赏心悦目的美。
“结果咱们两个都被折腾成这样了啊…”
白发魔王念叨着感叹命运无常,手掌轻轻搭在了芙蕾雅的肚子上,用力稍微一按,便听到一阵有些淫猥的黏液摩擦声,同时芙蕾雅身下的那匹巨狼不舒服的动了动爪子——从芙蕾雅股间排出的黏液,把这头巨狼的毛发给弄湿了。
但AO丝毫不在意这些,她只是看着此刻陷入静谧昏睡的兽王,像是在发神一样呢喃道:
“和她一起战斗的时候感觉她高大威武,等她睡着了才发现这名满天下的兽王也没比我高多少嘛。”
她以前对芙蕾雅的印象是狂野与强悍,可当那些由芙蕾雅的表现散发出的气质随意识的消散而敛去时,这位兽王展示出的美丽是如此的惊心动魄,无论是外貌还是身材都没有任何瑕疵,恰到好处的肌肉与衣衫不整状态下的那份惹人怜爱,都让AO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魔王轻按着芙蕾雅的腹部,将兽王腹内的精液尽可能的挤出体外,昏迷中的芙蕾雅发出了一声声的呻吟,至于AO也是一幅马上就要昏死过去的样子,但身为修习魔法,时常要压榨自己的意志力保证对魔法时刻保持控制的强悍魔法师,AO已经度过了精神最为崩溃的那段时间,虽然被那般羞辱凌虐的可怕记忆还是让这位不死魔王喘不上气来,可她还是没有崩溃,类似的折磨她已经承受过,那些考验她也已经历过。
她知道现在还没到自己崩溃的时候——至少在野山花河的营地,还有数千名魔族士兵在期盼她的归来。
哪怕要彻底陷入疯狂和绝望,也要等自己和部队安然回到尼米亚斯再说。
在另一边,薇尔维特的手搭在伊莱欧的肩膀上勉强地站着,翅膀都已经扇不动了,逆鳞的伤口自打与卢修斯对战开始就一刻不停地折磨着她的意志,黄金巨龙的旺盛生命力让她能够从死亡中逃离,可饶是如此,这位龙女也已经精疲力竭,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在场的这些生灵中,除了盖亚和伊莱欧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连日的长途跋涉,短暂的休息过后奔赴冰带区的战场,厮杀了一整天之后又要面对萨索斯带来的恐惧,而在此之后又不得不与萨索斯亲手创造的可怕眷属决一死战,对于任何人来说,这盖亚大陆与卡俄斯大陆的最后一场战役都是一场精神和肉体上的巨大考验。
从芙蕾雅和AO身边退开的伊薇特远远地望了伊莱欧她们一眼,随后便缓步走到了花的身旁,等到眼下的危机暂且尘埃落定,她才不得不接受芙蕾雅这位强大又忠诚的侍卫不幸殒命的事实。
她看着花的尸体看了好久,之后半蹲下来,伸出手为花阖上了双眼。
“好孩子,辛苦了,安心的睡吧。我们的王现在很好…”
伊薇特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出来——花相当年轻,太长的人生之路她未曾走过,太多的美好她也未曾享受,她强大又忠诚,这样的孩子本该活到最后,可却在这场战斗中猝不及防的离开了这美好的世界,和其他盖亚联军的士兵一样,成为了卡俄斯世界这场邪恶入侵的牺牲品。
伊薇特跪在地上,将花的躯体从混沌神眷那可怕的身体上轻柔的解脱下来,丹樱迅剑的眸子闭上之后,脸蛋恬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身体已然冰冷,再无人能唤回她胸中那份炽热的温度。
属于她的战争随着死亡而结束,但盖亚的灾难却没止歇。
那么多人却都倒在了浩大华丽的神战之前,却没能换来一轮完美光明的朝阳,这让伊薇特感到了苦涩的不甘,可却又只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此时能送上的唯有告别的泪水了。
本来准备带着众人离开此地的盖亚看到了伊薇特跪在花的遗体旁哭泣,沉默着跟上了伊薇特的步伐,她半蹲在伊薇特的身旁,用手轻轻摸了摸花的头发:
“兽人族一般会怎么安葬阵亡的战士?”盖亚问伊薇特:“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让她的身体永远都不腐化。”
“王会希望小花葬在她战死的地方吧…尸体不必不腐,回归大地对兽人族来说最好的结局…”伊薇特将花的那把刀放回侍卫少女腰间的刀鞘中,擦干了眼泪之后对盖亚说道:
“能请您帮忙就地安葬她吗?”
荆棘王的手骨折了一只,没办法顺利地完成安葬的工作。
盖亚没说话,只是点头后轻轻一弹指,松软的土地出现了一口方方正正的坑洞,足够将花的躯体放入。
兽人族的葬礼一向没有棺木,如果是和平的环境下,会有巫女为死者祈祷,死者的躯体会盖满鲜花和树叶。
这个种族相信死亡是反哺大地母亲的机会,所以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死后能葬在农田、果园或是森林的附近,以求能够化作滋养作物与树木的肥料。
“这之前死在这里的盖亚生灵没办法留下尸体,因为都被邪神拿去做自己降世的祭品了。”盖亚从空间中召唤出那把尘世之劫,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滴滴答答洒入土坑之中,坑中便生出了团团鲜花与绿草。
盛放的花儿争奇斗艳,在盖亚之血的浸润下开得煞是好看,符合这位少女“花”的代号。
花生前没太表露出过什么特别的爱好,凡事芙蕾雅喜欢的她都喜欢,凡事芙蕾雅讨厌的她也全都讨厌,以至于每年花的生日,芙蕾雅都要为送什么而挠上半天的头,问起花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每次这位粉色长发的少女都会笑眯眯的用手语表示“自己想要被王抱抱,摸摸头和掏耳朵。”
每次芙蕾雅都觉得这是花不想让她费心而随口提出的要求,但花每一次都觉得王的拥抱就是最珍贵的礼物——两年前,被茵可萨丝残忍蹂躏过的花昏迷了整整三天,醒来之后也一度因为被糟蹋了身子而消沉,那会儿的芙蕾雅也因为秘密部队的大减员而对花充满了珍视,在花苏醒之后抱着花念了好久的“还活着就好”,那之后花竟然就又恢复了元气。
“王还没醒过来,好孩子,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让我替她…”
想到过去的种种,伊薇特轻轻抚摸了花的脑袋,用手指轻挖花的那对儿兽耳,一小会儿之后,伊薇特便将花的身体和她的那把佩剑一同放入了土坑里的繁花与青草之中,盖亚将土填满。
伊薇特看着那方长满鲜花的坟墓,半天都没有离去,而盖亚则在短暂的吊唁之后走到了薇尔维特的面前:
“这两年辛苦你一直保着伊莱欧了。”盖亚笑着用手揉了揉薇尔维特的脑袋:“战斗进行到这个阶段,已经不是你们撤到龙脊冻原就能避难的程度了,我亲爱的后裔啊,你的双翼将在这一切终结之时指向何方?”
“我…”作家小姐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她的龙祖愣了一会儿,随后说道:“我会一直和伊莱欧在一起。”
“哦…”盖亚若有所思地看着薇尔维特:“看来你选择了这位小精灵…这也好,主经常说人们的小小抉择都有可能对世界造成极大的改变,不知道你的抉择又会为这个世界添多大的变数呢?”
“您的意思是…薇尔维特她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吗?”听了这话之后,伊莱欧疑惑的向盖亚提问,而盖亚在听了这话之后则笑了笑,坦诚的回答道:
“我要她去的地方是擎天之柱顶端,薇尔维特…是我之外最后的人型巨龙,有保存龙族血脉与尊严的义务。所以她要和我在擎天之柱顶端等候,若我主胜,她与我重返大陆,想办法重续龙族血脉,若我主败,我们便要将命交还给主。”
“这样啊…”伊莱欧撑着薇尔维特那已经没有力气的身躯,薇尔维特看了伊莱欧一眼,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但好像将身体上更多的重量都撑到了伊莱欧身上。
“喂,我也受伤了啊…”伊莱欧看着自己身上被混沌神眷戳出的几个血洞,她反应够快,避开了身上所有的要害,虽然看起来伤得重,但对于伊莱欧来说调息一阵子就会好上不少:“不要把体重都压在我身上啊。”
“太累了嘛。”薇尔维特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听起来完全是实话实说而不是在撒娇:“脚很痛的,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先和其他人汇合吧,至少等到汇合之后再休息。”
在一旁的盖亚说完之后转了个身高高跃起,随后在空中化成了一头有着金色龙鳞的巨龙,伊莱欧错愕地看着这头巨龙,简单估计了一下,感觉这头巨龙起码有数百米的长度,至少从下面看只能看到她腹部的一部分。
化成真身的巨龙展示着那足以睥睨众生的可怕大小与实力,只是在半空中悬浮,就已经让芙蕾雅的白狼吓得四爪颤抖。
作为盖亚大陆魔兽顶点中的顶点,祖龙对其他生物有着极强的压迫力,不只是芙蕾雅的这匹座狼,AO的战马也已经吓到了魂不附体甚至屎尿齐流的地步。
“这两天到底是要给多少刷新认知的冲击…”AO错愕地看着这头体型超规格的可怕巨龙,甚至有一种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只是一场梦的错觉。
所有人都仰望着这头金色鳞片的巨龙,感受着这种来自强大生物的伟大力量,盖亚微微扑动翅膀,带出强劲的风,控制着降落的速度,其他人自觉地为巨龙让出了空间,盖亚降落到地面并压低身子之后,AO忍不住用手抚摸了一下盖亚的龙鳞,感受着来自这片大陆古老的力量。
“上来吧,孩子们。”盖亚没有张口,但那冷冽的声音却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我载你们离开。”
魔王牵着她的那匹战马,伊薇特牵着芙蕾雅的那匹座狼,来到了盖亚的背上。
等到所有人都转移到盖亚的背上之后,这头巨龙便在发出了一声低吼之后升空,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龙脊冻原。
她的身体周围笼罩着透明的护盾,抵挡着天空中随时会落下的进攻。
凭盖亚的速度,想要追上安洁莉卡等人本该非常容易,但盖亚不得不将注意力都放在抵挡空中落下的黑色闪电上,在萨索斯的力量面前,就连盖亚的护盾也显得有些脆弱,为此盖亚甚至放弃了保护自己的身体,将所有的护盾都集中在伊莱欧等人的头顶,这也让这头伟大的黄金巨龙遍体鳞伤。
而萨索斯带给这个世界的深重苦难依旧在每一个角落中不断上演。
黑色的闪电依旧不停地降落在大地上。
而同类之间互相袭击的情况也正在变成整个大陆的常态,渐渐地,被腐化的人数开始超越正常人。
各大城市的地面上铺满了鲜血与支离破碎的脏器,人们的惨叫声在城市的上空盘旋回荡,逐渐也归于虚无之中。
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大陆的秩序都在灾难中走向崩溃,除了能够在天空中飞行的有翼族之外,其他的所有种族都逃脱不了藤蔓的侵染,即使躲到高处也无法避免这种宿命。
残忍的事件多到让人麻木绝望,人们又一次在心中祈求英雄的出现,可这一次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办法逆转这场来自邪恶神明的浩劫。
没人施救,没人提得出解决办法,每个人都是自身难保的状态,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也太快,如同燎原的野火一样瞬间扩散到了整个大陆之上。
城市中的声音,从安静到尖叫营造出的喧嚣,从喧嚣又归于死亡的平静。
那些被藤蔓侵染了的人们被简单的以怪物一言以蔽之,怪物们在完成了对周围所有生命的同化之后便开始了疯狂的自毁。
小型城市和部落沉默得很快,最终只看到城市保留着原来的样子陷入死寂,唯一能让人察觉出异样的要素,便是那让城外过路人都能清晰闻到的血腥味。
而这些生灵们的哭喊,对于此时正在与萨索斯决战的空零听来简直有如实质一般。
祂听得到求救声,而这些求救声对于祂而言可以说完全是一种伤害,生灵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和速度陷入凋零,那求救声也刺入了少女的心房,这让空零立刻就不顾一切地向萨索斯出手了——
“不要伤害孤的孩子们!”空零怒吼着发动了攻击,只是萨索斯几乎立刻给出了还击。
两位神明的攻击在对撞中湮灭,最后两者又一次回到了对峙的状态之中。
“现在的你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萨索斯狞笑着向空零宣布着铁一样的事实:“一切都早已注定了,护星之龙,你的懦弱将他们推进了火坑,灭亡是他们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注定的结局!”
萨索斯的魔法已经释放完毕,如今要做的仅仅是看这个大陆如何在劫火中燃烧和毁灭,空零那十根春葱般的手指在指尖处泛起了一道道乳白色的光芒,随后空零饱含愤怒的向着空中抓了一下,湮灭的攻击出手,萨索斯的身体随后在祂的对侧扭曲了一下,但又迅速恢复原来的形态,看上去根本没受到什么巨大影响。
而回响在空零脑海中的凄惨尖叫依旧没有停下,祂现在无法具体去探查大陆上发生的事情,但是祂知道萨索斯对这个大陆造成的可怕打击依旧在产生着效果。
“邪神…”
护星之龙的声音里第一次听出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愤怒,祂咬牙切齿,又一次向着依旧老神在在的萨索斯发起了攻击——求救声让祂瞬间知晓了大陆现在的局面,同时祂也明白,自己需要以更强大的力量去抹消萨索斯的可怕打击,可在战斗已经进行到这种程度的当下,已经没有机会给祂无视萨索斯的攻击去搭救自己的孩子们了。
稍有不慎,祂就会被彻底压制。
现在与萨索斯的战斗中,空零已经透出苦苦支撑的意味。
若祂现在放弃与萨索斯对抗去救自己的孩子们,那么败北几乎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那样的话,盖亚大陆的彻底失败就是一件近在眼前的事件了…明明如果邪神没有来的话,孩子们该是这场战争的胜者…
实力的差距让祂无力保护自己的孩子们,从某种意义上来看,祂已经输了。
只不过若是连祂都败北的话,盖亚大陆会输得更惨,祂胜利的话还有许多能做的事情,可祂败北的话,这个世界就会成为卡俄斯世界的一部分,便再不存在任何希望了,祂不希望自己成为孩子们的拖累,更不希望因为自己毁掉孩子们两年多以来用牺牲与坚持换来的胜利…
感受着萨索斯那越来越强大的压迫力,就连空零都忍不住向那对祂来说又宏大又虚无缥缈的命运祈求一场胜利:
唯独这一次,让孤赢下来吧。
孤此生未曾这般迫切的渴求胜利,与孩子们的争斗输了便输了,孤可以输给孩子们无数次,可这场战斗…拜托了,要让孤赢下来…
如果赢下来的话…如果能赢下来的话…空零手中的权能流转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一次次可怕的攻击被无上之神以双手组织起来,而这位守护神的内心要比祂酝酿的攻击更加风起云涌:孤会把所有死在萨索斯进攻下的孩子们全都复活,孤会让孩子们过上从未意识到萨索斯降临过的生活,过上延续他们的军队凯旋而归的生活…
让他们意识不到孤来过,让他们能够像一千年以来那样幸福自在地生活下去,不必笼罩在孤存于此世的威胁之下,因为他们现在已经足够强大也足够让孤尊重…甚至在几千年前,他们的身上就已经闪烁着让孤也敬佩的光芒,孤不该拘束他们啊…孤本来早就意识到这些事情,可孤拖累了他们——埃拉蒂亚啊,孤突然理解了你为什么想要取代孤成为神。
全程观看了冰带之战的空零在听到当时芙蕾雅的演讲之后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虽说重新站在了生灵的面前,但祂却愈发觉得自己不该回来,甚至从几千年前生灵们建立起自己的国度之后,自己就该悄无声息地离开。
所以如果命运真的允许祂拿下这场胜利的话,祂会连创世之宫都抹去,祂会去更远的地方,确保大陆不再会被超乎想象的邪恶进犯之后祂会流放自己,彻底切断与盖亚大陆的联系,哪怕会因此衰竭消亡。
如今的孤无法保护自己从万年前就爱着的孩子们,那定然是过去自己错误的延续,是对孤执念的惩罚啊…
空零的心中悲愤地划过万千种思绪,不断与萨索斯在权能中互相毁灭的护星之龙,耳中依旧能够听到生灵们的哭嚎声,对祂来说这是严苛的惩罚,祂能够想象到那些死去的孩子到底遭受到了多么可怕的对待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拼上自己全部的实力去索求胜利。
有人能救孩子们吗…有谁能救孩子们吗?
那些让无上之神心如刀绞的惨叫声中,连空零都忍不住向其他人寻求帮助。
萨索斯的进攻让祂感受到了愈发强大的压力,大陆的崩坏扰乱了祂的心神,甚至让祂忘记了自己曾经亲口对那些孩子们说过一句话:
“神不是不救,神要你们自救。”
神的战斗依旧在持续着,仿佛可以一直战斗到时间与空间的尽头。
而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之上,生灵们的战争也仍然在继续。
兽族和魔族在千年前空零赠予的礼物的保护下,虽然元气大伤但也并未受到其他种族那般凄惨的灭顶之灾,但精灵族和人类遭遇的劫难却让这两个种族离覆灭只有一步之遥。
一场又一场惨烈的死亡催生出愈加浓重的绝望气息。
当人们意识到在以往的灾难中所期望的救世主都不会在此刻降临的时候,便表现出了在昔日里异星战争期间所展示出的两种截然不同的风貌:有人绝望的放弃抵抗,但在这种让人绝望的灾难面前,仍然有着不愿意放弃的人。
有人用自己的身体吸引藤蔓保护自己的妻儿,有人掩护老幼病残率先撤离自己拖住怪物的潮水,也有人吸引不断寻找目标击杀的怪物冲向事先点燃的火海或是储存魔晶石的弹药库。
英雄会诞生在每一场灾难之中,这次也不例外。
总有人敢于面对铺天盖地的绝望,他们也会恐惧,但却没有想过逃跑,而是只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保护周围生命的工作之中。
但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这些如同流星一样闪耀却短暂的英雄能做到的事实上相当有限。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去想自己的行动是否有着重大的意义,这些英雄,这些义人,完全凭借着本能的驱使,让人性的光辉闪耀在了这逐渐崩溃的大陆之上。
依旧有着求生渴望的人拽起放弃抵抗的人,站在高处的人向下抛出绳索给暂且没有被腐化的人。
获救的人将生的希望传递给等待着被拯救的人,萨索斯那泯灭一切生灵的魔法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效果,但激发出了生灵们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能量。
空零为盖亚生灵们的自由做出的牺牲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种子,只在这个时候那种子才开出花朵来。
埋藏在每个生灵身体中的遗忘权能开枝散叶,释放出了足以和萨索斯倾尽全力一击相抗的守护魔法。
若是空零此刻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这片土地的话,会发现生灵们数量的削减速度开始逐渐减缓了。
而在各个地带躲避着灾难的人们也惊讶地发现了一个事实:等到他们爬上高处之后,那些鲜血凝聚而成的藤蔓就不会再接近了。
甚至连那些被藤蔓污染了的怪物也好像受到了什么阻挡一样离开了生灵们聚集的那些区域。
能以祈盼的力量创造无上神明的他们,在这至暗时刻散发出的力量帮助他们抵御了本该直接毁灭大陆的灾厄。只是——
损失依旧造成了,在无形中与萨索斯完成了一场对抗的他们依旧面对着已经死去的世界带来的,生存上的极端考验:
城市改换了原本的灰色、白色和土壤的褐色,以红色与黑色为主色调,残存的人们在一个个大型建筑物的上面尝试着继续搭救仍然在城下的人们,然后他们悲恸的发现:眼下他们已经没有什么活人可以救了。
包括兽人族和魔族面对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幸存的人哪怕比其他几个种族要多得多,这次突发灾难造成的人口损失也超过了一半,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即使生灵身体中藏着能够抵抗这灾难的能力,从灾难发生再到守护生效,也有太多人的生命被掠夺了。
萨索斯的这个魔法用接近四个小时的时间将这个世界上的生灵给摧毁了。
如果有人肯统计的话,会发现各个种族的人口在这四个小时里锐减了起码百分之六十,这样的巨大损失给城市带来的改变就是让喧嚣变成死寂,在这份死寂中,生灵们瑟缩在高处,依旧惊魂未定。
他们有的在互相拥抱握手以能够尽量平和的方式迎接终结,当对他们的毁灭突然暂停时,每一个人的精神都没能从过去几个小时里那种恐怖中挣脱出来。
低头看去,城市不再是城市,街道也不再是街道,黑色的土地与狼藉的店铺,加上满眼的鲜血,都让人们分不清这里到底是人间还是地狱。
那些红色的藤蔓与血液融合在一起,无声地宣告着此刻的街道已经成为了生命的禁区,随着时间的推移,城镇地面的红色超过了黑色,看不出原本的土地,只剩下象征污染与死亡的红充斥着大家的视野。
幸存的人看着此刻的环境面面相觑,在高处站了好久,确认他们没有再被威胁到生命安全之后才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他们安全了,可这安全是暂时的。
地面上依旧遍布着血的藤蔓,那些怪物也依旧在目光所及之处张牙舞爪的发出吼叫,人们躲在高处如今看来可以保证短时间内的安全,可生命要继续,食物,水源,睡眠,这些都是维持生命所必备的要素,可现在他们能保证的只有在眼下不立刻死亡。
甚至因为站立的空间面积不足的原因,他们连躺下、坐下甚至转身都做不到,只能战战兢兢的立在原地。
即使他们现在活了下来,又能活多久?
他们能够做到一直不吃饭吗?能够做到一直不睡觉吗?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在这无时无刻不从天顶落下的黑色闪电中,他们还能活多久?
不想死啊。
想活下去。
无论是正值青春年华的人,还是垂垂老矣的人,心中都有着这般热切的期盼。
无论是在建筑顶端的人,还是藏身于地下或是山洞中的人,无论是人类,兽人,还是精灵魔族,乃至高住天空的有翼族,都有着对延续生命与文明的热切期盼。
空零在一千年前赋予的权能在生灵们面对灾厄时散发出的善性与希望,促使着那遗忘之外某个权能的激活与成长,拥有了如同被空零庇护一般的守护功能,这帮助了兽人族与魔族之外的其他种族保留下了生的希望,尽管这希望已经被死亡给摧残到几近熄灭。
如今最黑暗的夜晚他们撑过去了,但无边的暗色还是笼罩着盖亚的上空。
每一个人都不想这般绝望的迎接终末,即使有那么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也想呼唤那属于盖亚的黎明重新降临在生灵们的头顶。
橙色,红色,黑色——不祥的颜色在空中充斥着,压抑着。
在这份压抑中,生灵们本能的去希冀,去盼望,这份盼望的效力在一万年前创造了那个走下神坛的白发女孩儿,如今这个大陆已经有了守护神,生灵们的意志将召来一个全新的未来。
幸存者的身上闪烁出了一个个萤火虫般大小的光点。
这些光点无法被生灵们看见,但每个人的视线却都在这种无形力量的牵引之下转向了同一个方向:那是北方,极北之地艾斯兰德的所在地,传说那里有着生灵们无法存活的酷寒,但也隐藏着生灵们无法想象的富饶资源。
千百年来,那里一直是冒险者们热衷于探寻的地带,在民众的认知里,大陆最强大的军队正在那里与卡俄斯最后的军队决一死战。
希望的光芒以极快的速度飞向远方,但并非冲向了正为整个大陆而战的空零,而是飘向了龙脊冻原和野山花河。
安洁莉卡支撑着由人王杖建立起的屏障,屏障的延续出乎意料的不耗费什么魔力。
她只是握着手中那根象征王权至高无上的法杖,看着在她身边这些可以说是全盖亚最精锐勇士的冒险者们,这会儿的宙斯正看着被赫斯提亚以光之锁束缚住的几位战友:雅典娜、德墨忒尔和赫尔墨斯,焦急地寻找着任何可能的解决办法。
大概是因为本身身体素质超群的缘故,她们三个在被藤蔓触碰到的时候只是神智出现了癫狂,并未如同其他生灵一般出现全身脏器被挤出体外的惨状,这也让在场的魔法师们努力地尝试着任何可能的方式去帮助她们寻回理智。
可相比于萨索斯的可怕魔法,盖亚事务所精锐组们的魔法显得那么渺小脆弱,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不行,宙斯大哥。”赫斯提亚在长时间的施法之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净化魔法没有用。”
“宙斯。”
一旁的阿瑞斯皱着眉头看向了宙斯,而宙斯立刻明白了阿瑞斯在想什么——他的这个兄弟一向最重视集体利益,如果被污染的是他且他知晓污染后的自己将变成什么样子,他会毫不犹豫地在污染生效之前了结自己。
这时的阿瑞斯,恐怕心中想着的是将这几位曾经的挚友处决。
“别说了,阿瑞斯。”宙斯摆了摆手,没有等阿瑞斯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我们还能控制住她们,我相信情况会变好,现在处决她们,代表着我们对未来的放弃。”
“但你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有没有救不是吗?”阿瑞斯看上去有些焦急:“若是她们突然挣脱束缚,对其他人发动进攻了又怎么办呢?”
“那时我会亲手处决她们三位。”宙斯手中的巨剑奔涌着细微的紫色电弧:“如果我也不幸被感染了,我会在感染生效之前自杀。”
“唉。”阿瑞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讨厌这种穷尽智慧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之外存在的局面,到这种时候实在是忍不住叹息的欲望。
“别叹气啊。”阿尔忒弥斯在一旁拍了拍阿瑞斯的肩膀:
“重大的决策上,宙斯大哥是不会犯浑的,我们再在这里坚持一下吧。”
“可是我们要坚持到什么时候?”阿瑞斯忍不住问出了所有人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
对啊,坚持到什么时候?
就算现在活下来了,这龙脊冻原上又有哪里可供他们行走?
安洁莉卡陛下的屏障固然能驱散那些触手,可赫尔墨斯她们三个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龙脊冻原之外的土地又是什么样子?
难道以后要永远活在这个屏障的下面吗?
气氛一时间凝滞住了。阿尔忒弥斯不太喜欢这样的氛围,她四处打望了一圈,突然指向了远方的天空:
“宙斯大哥你看,那是有翼族的王。”
宙斯循着阿尔忒弥斯的手指看去,确实看到了那颜色可怖的天空下有一对洁白的羽翼展开于天际,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身影从远方被那个有翼族携带着一起飞来。
阿尔忒弥斯认得出那有翼族是本来已经身负重伤的有翼族国王烛音,而她以魔法拖来的那个身影无疑是精灵族月光议会的最高负责人:柯林特·夜风。
安洁莉卡听到阿尔忒弥斯的话之后,也看向了烛音她们飞来的方向,眼神中透出一丝忧虑:
“她们会过来,是不是意味着野山花河那边也出事了…”
“陛下。”薇薇安在一旁无奈地劝道:“情况已经发展成这样,再发生什么都不意外了,希望陛下能振作下去。”
“朕当然会振作。”安洁莉卡幽幽长叹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这种灾难会不会波及到我们的国家,我们知晓这是异星邪神的魔法,可人民们却一无所知且没法做任何准备。”
“只能希望命运和星辰能够垂怜他们了。”薇薇安对于现状也无计可施。
等了一会儿之后,烛音艰难地从天空中降落,在空中飞行的她还要费力躲避那些袭击下来的黑色闪电,这对于本就身受重伤的她来说是一场极大的考验,但万幸她最终飞入了安洁莉卡的屏障之中——她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
“人皇。”烛音落地之后将依旧虚弱的柯林特·夜风放在了人皇马车的车篷顶上。
然后飞到了安洁莉卡的面前:“野山花河完了,大家变成了怪物,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没有还清醒的人了,现场的情况极其惨烈。”
“朕知道…”
安洁莉卡的眼神转向了德墨忒尔她们三人,烛音在看到她们三个人那异样的眼神之后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呆住了——对于烛音来说,当时参与执行有翼族任务的这三个冒险者意义非凡,如今她们遭遇了这种情况,无疑让有翼族的国王大受打击:
“雅典娜…德墨忒尔和赫尔墨斯?”烛音错愕地走向被光之锁束缚住的她们,而宙斯则伸手拦住了烛音继续前进的脚步:
“烛音陛下,她们不再安全了,请您小心。”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们三个…”烛音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三位冒险者:在她的心目中,这三位冒险者几乎可以用无敌于天下来形容,在融天岛那么危险的局面下这三位都能安然无恙,可到了现在,她们却变成了和野山花河的士兵一样的怪物?
这让烛音完全无法接受。
“命运对待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是一样的不公平。”
宙斯摇了摇头,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的目光转向冰带区的方向,沉默着举剑待机,赫斯提亚也继续徒劳地使用净化术尝试为三位挚友解除诅咒,越是知道这个诅咒的强大程度,这位光系魔法师的泪水越是不停地流。
也就在这个时候,盖亚的身影从冰带区那夸张神力营造出的雾霭中飞出,在天空中留下了华丽夸张的巨大影子。
“这是什么??”
未曾见过盖亚本体的冒险者们和几位王都感受到了极大的惊讶——它看上去庞大无匹,气势非凡。
在它的面前,好像六十米级的巨龙都是微不足道的玩具,盖亚大陆上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地生存着一头大小这么夸张的巨龙?
无论是在场的任何一位,心中都不免有着这样的疑问,但至少他们没有感到恐惧,因为在这种全盖亚级别的危机面前,龙族一定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是魔王和兽王她们。”阿尔忒弥斯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被盖亚驮在背上的几位王者。
等到盖亚飞到屏障边沿,将芙蕾雅等人放下并重新变回人型之后,宙斯他们才意识到这就是在几个小时之前从混沌神眷手里救了他们的少女,薇尔维特口中的龙祖。
“你们还活着…”盖亚从不远处走来,看着安洁莉卡召唤出的屏障,难掩神色中的惊讶,她释放出了力量,驱散了几百米内想要蠕动着扑上来的血色藤蔓,对烛音等人感叹道:“盖亚的生灵们真是无时无刻不给我惊喜呢……”
“是你!”
宙斯惊讶地看着这位独自迎战大量混沌神眷的金发少女,此刻她看上去好像毫发无损,这让所有人都为盖亚的实力而震惊。
烛音不认识盖亚,在确认了盖亚不是敌人之后,她的目光又停留在了此刻已经面目全非的三位冒险者身上。
“我要救她们。”烛音咬着牙从自己的颈子上取下了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吊坠,吊坠的主体部分正是当年在融天岛上复原了空之核的沙漏——溯流。
沙漏上有着可怕的魔法,能够逆转事物身上发生的时间,那魔法要比薇尔维特的魔法更加夸张有效,对施术者也几乎没有任何的消耗。
千年前空零将这个沙漏送给了有翼族,因为第一次异星战争期间的有翼族王族们抛弃了周围的城市和居民,将有翼族的首都升上了天空,直接导致了一场由卡俄斯人发起的种族灭绝大屠杀。
剩下的有翼族人们在愧疚中渡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祖龙纪元结束之后,他们才逐渐遗忘了这种强烈的愧疚,回归了正常的生产。
而空零在赠送这份礼物时心中满是祂驾临融天岛时岛上居民那魂不守舍的悔恨模样,这才让祂动了给有翼族重来一次机会的念头。
之后的一千年里,有翼族使用了这个沙漏三次,实际效果证明了这个沙漏虽然有着夸张的魔法,但是并无法作用于非常广袤的区域,想要彻底改变整个融天岛的未来依旧要靠族人们的不懈努力,而将它用于空之核的修复无疑是一件非常正确的决策。
至于现在,这枚名为溯流的沙漏即将在烛音知恩图报的心意下再度发挥作用。
“将有翼族从地狱边陲拉出来的英雄们啊…”烛音高高地举起了她手中的溯流:“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们能够活下来,哪怕只是活下来见证末日…”
“等等。”
在察觉到溯流上的魔力波动之后,盖亚走到了烛音的身边,打断了烛音注入魔法的过程:
“这是主亲手打造的神兵…”盖亚端详着已经开始逐渐上浮到半空中的溯流:“只用来复活三个人类吗…”
“我不认识您。”烛音看了盖亚一眼:“但我想告诉您的是,没有这三位英雄,有翼族就不会出现在这个冰天雪地的战场上,甚至整个盖亚联军都无法站在这里和异星人决斗。我现在要让她们从这份异常中恢复过来,您不要阻止我。”
“我并非想要阻止你。”盖亚的眼眸中流转着让人下意识想要依赖的光辉:“只是劝你珍惜这个沙漏的力量,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将是这枚沙漏最后一次发挥作用了,它能做到的事情…本应该更多的。”
“是吗…”烛音看着手中这枚沙漏,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也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就这么让这神奇的沙漏发挥最后的力量时,从远处飞来了光芒。
那些源自于盖亚生灵们内心的光点,汇聚成一起时,就好像是一朵朵散发着光芒的云。
这光芒在这片诡异的天空下显得如此的耀眼,耀眼到正在思考着的烛音都立刻抬头看向了头顶。
和召唤出这份光芒的生灵们一样,薇薇安和盖亚看不到这些光芒,可在场的盖亚事务所、安洁莉卡和烛音,甚至于正从重伤的昏迷中悠悠转醒的柯林特·夜风,都能看到这些光。
光芒飞向了那些王者的方向,就好像被欺负了的孩子扑向监护人的怀里一样。
安洁莉卡看着那些光芒扑向她,薇薇安看不到,所以自然没有任何反应,至于人皇本人则没有抗拒这份光芒飞向自己,因为只是感受那份光芒散发出的气息,就足以知晓这并不是对自己有害之物。
那些光芒中的很大一部分飞入了安洁莉卡的身体,安洁莉卡的身体为之一震,但好像没有其他感觉,另外一部分光芒则飞入了人王杖之中。
安洁莉卡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头痛,下一秒,她的脑海中便突然出现了人类各个城邦遭受灾难时的样子。
血流,废墟,死去的土地。
惨叫,求救,绝望中的希冀。
这些景象和声音无一遗漏的被安洁莉卡承担了下来。
作为统治一个种族的领袖,王者一般都会在自己的名号中加上“守护者”这三个字,如今平民们自然会寄希望于背负守护者头衔的王,因为他们的一切都与王息息相关,他们尊敬崇拜自己的统治者,上交赋税,献上贡品,忠诚,甚至要为了王的意志付出生命,即使很多人都未曾目睹过王者的真容,可尊崇王者这个概念还是根植于每个人的心中。
这份忠诚就是为什么这几位形单影只的王足以代表她们所管辖的种族。
头疼的时间持续了很久,并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那些可怕的场景在脑海中不断变幻,每一块土地上演的戏码都是这样的恐怖,那真实的一切让安洁莉卡闭上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太阳穴,察觉到异状的薇薇安担心地看向了自己的女王:
“陛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安洁莉卡听得到薇薇安的声音,只是脑海中那无尽的惨叫声却挥之不去。
在另一边,烛音也出现了同样的头痛症状,而已经昏迷的芙蕾雅更是直接从昏睡中坐了起来,AO的精神本就已经被蹂躏到相当脆弱,在子民们哭嚎的声音中,她差点直接仰头晕了过去。
“王?”
伊薇特紧张地看着满面凝重的芙蕾雅,而兽王则直接从自己的座狼上落了下来。
她的股间幽径依旧有着被触手蹂躏过的证明,如今想走路都成了一件难事。
兽人族们的呼救声精准地传入到芙蕾雅的脑海之中,也教兽人各个部落的惨状为芙蕾雅所熟知,这让这位狼王在苏醒之后甚至没有在意自己是否衣衫不整,也不在乎自己刚刚的经历,而是忍耐着头痛扶住了摇摇晃晃的魔王AO:
“魔王啊,你也看到了吗?”
“看到了…”AO将身体的重量交付到芙蕾雅的身上:“塞拉比完了…”
“地之喉和各大部落的情况也一样。”芙蕾雅的脸上写满了震惊:“这些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幻象?”
“芙蕾雅王?”在一旁的宙斯奇怪地看向了芙蕾雅,而芙蕾雅则阴沉着脸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魔王。
而AO则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土地,和自己脑海中的画面比对了一下,又用魔力进行了简单的探索,随后略显无助地叹了一口气:
“恐怕是真的…”
“那我们怎么办?”
芙蕾雅的眼神中头一次透露出了茫然。
她一直用尽全力去保护的王国转瞬间就蒙受了灭顶之灾,这种震惊让这位勤恳的兽王半天都缓不过来。
而在另一边,烛音也忘记了自己正准备做的事情,沉浸在融天岛的惨状所带来的恐怖氛围中,直接蹲在了地上。
盖亚所维持出的巨大屏障中,安洁莉卡走到了AO和芙蕾雅的身旁。
“剩下的人在等着我们去救…”安洁莉卡努力摆脱着头痛对她思绪的阻碍:“我想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我看到了光。”烛音站了起来,走到了这几位种族领袖的身旁,作为盖亚规模最小种族的领袖,烛音对这几位王的态度一直都很尊敬:“看到了从各处飞来的光点,它们不止飞向了我,还飞到了溯流的里面。”
“这个情况我也注意到了。”安洁莉卡看着手中的人王杖:“它们也进入到了人王杖之中,这是什么讯号吗?”
“那是希望的力量…”
在另一边,薇尔维特和伊莱欧也走到了安洁莉卡的身旁,听到这句话的盖亚愣了一下:
“薇尔维特,你看到了我所没看到的东西吗?”
“我看到了,盖亚龙祖…”薇尔维特抬头看去,那些光芒依旧马不停蹄地涌入各个领袖的身体之中:“我看到了和煦的光芒,即使没有直接被这份光芒依靠的资格,也能够感受到这种希冀和盼望的力量…龙祖啊,这一千年里我将盖亚的各个角落都走遍了,我在许许多多的地方落脚驻足,亲耳听到过大家的声音,帮助过他们,也被他们帮助过,可能正因如此我才看得见…”
“是这样吗…我只能感受到一股暖风。”盖亚思索了一下之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长叹了一口气:“我沉睡之前也一直与生灵保持着距离,只与埃拉蒂亚亲近过一段时间,所以生灵未曾将那份希望展示给我啊…”
“龙女啊。”芙蕾雅看着薇尔维特:“你说的希望是什么意思?”
“希望就是希望。”
薇尔维特理所当然的回答完之后发现自己这样草率的解释大有不妥,于是补充道:“这一万年来,世界是随着你们的意志而改变的。你们建立的城市与文化,创造的工具和武器,都是你们希望之力的延伸,这是一种捉摸不透的力量,它可以只是简单的帮助你们创造一种新的农具,但也可以引发奇迹。”
“引发奇迹?”AO皱起了眉头:“能举个例子吗?是什么样的奇迹?”
“比如…我主的诞生。”薇尔维特解释道:“主存在于万年前生灵们的祈愿和呼唤之中,正是你们希望之力的无限延伸,代表着你们梦想甚至幻想的究极形态。”
“祂…”安洁莉卡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我们的力量,能够做到这种事情吗…?”
“能,当然能,大陆上不是总有着类似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格言吗,那正是对希望的力量作出的最好注解啊。”薇尔维特张开了手掌: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是大家的希望之力看上去已经全部送到了你们的身边,怀揣希望之力的你们,一定有机会改变这片大陆面临的危局。”
“我们能怎么做?”
睿智如安洁莉卡这会儿也是一头雾水,对于她们来说希望的力量实在是过于虚无缥缈了,至于其他人也不知晓到底应该怎么做。
烛音思考了很久,最后闭着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走到了被赫斯提亚的光之锁给束缚住的三位精锐冒险者身旁:
“对不起,各位王。我放弃思考了,我还是想先救我的恩人们。”
“你怎么救?”AO看着烛音的背影:“目前看来,净化魔法对进入这种状态的人完全不起作用吧。”
治疗术士们徒劳尝试救人的场景已经在她的脑海里放映了一次又一次,她确信当下的大陆没有任何魔法可以处理这种生物层面的污染。
而烛音则不信邪地将沙漏举了起来:
“溯流的力量…可以将事物倒退到一定时间之…”
烛音突然愣住了,她看着自己手中的溯流,突然发出了一声欣喜的呐喊:
“我们做得到吗?诸位觉得我们做得到吗?”
而其他所有人,都立刻理解了烛音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用溯流的力量将时间逆转的魔法施加在整个大陆之上,把大陆回归到未曾被萨索斯的魔法侵袭的状态。
让大地重新焕发生机,让枉死的人们回到普通的状态。
常规情况下的魔法做不到,但在薇尔维特口中能够召来奇迹的希望之力加持下,说不定真的有实现的可能?
“嗯,至少我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可行。”芙蕾雅点了点头:“足够简单的方法一般都是好方法。”
“我想将这件事的执行交给这个沙漏的拥有者。”安洁莉卡看向了烛音,眼中流露着信任的光彩:“各位,你们觉得怎么样呢?”
其他领袖沉默了一会儿。
即使共同经历过持续两年的对外战争,即使刚刚还一起在异星邪神的面前出生入死,这些伟大的领袖也还是难免在这一刻陷入了不信任的漩涡之中。
谁都不想让自己统治的种族有吃亏的可能性,也没有人愿意将拯救种族的希望寄托于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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